响希兔

一个破画画的。
打赏真的就不用啦,毕竟LOF的这个系统很奇怪……

雪似刀

捂心口.jpg

嗨呀这是最气的:

藻哥雪童子亲!情!向!


ooc!非常ooc!


雪童子视角。


私设藻哥最后和阴阳师打了一架。


这篇基本上就是放飞自我了,不指望热度。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1.


漫天风雪,寒风呼啸,正是属于我的时节。


从京都飞来的雪告诉我,那里发生了一场大战,大战持续了七天七夜,天被火光映照成红色,地被血液浸染成黑色。只差最后一步,妖怪就可以杀掉那些阴阳师的首领,可是最他却抛下精疲力竭的阴阳师狼狈地逃走了——逃向雪原的方向。


我不禁冷笑出声。绝情至极,却还要留一线生机,叫人挂念着他的好,真不愧是狐妖的作风。


远处苍白的天幕下隐约浮现出一道黑色的身影,风裹挟着细细的雪沫,呼吸间似乎透着淡淡的血腥味。雪走兴奋得颤动起来,我将它从刀鞘中拔出,刀身便嗡嗡地鸣叫。


玉藻前,这家伙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。


茫茫大雪中,他拖着九条尾巴,有些费力的走着。他受伤了,很重的伤,这是我得出的第一个结论:他甚至没有力气维持巫女的相貌了。也好,我本来担心下手时心口的伤会发作,现在倒也不必了。


越是靠近,鼻尖萦绕的血腥味越是浓重。他穿着那样一身沉重的黑色,即便被鲜血浸透也看不出来。雪地上留下一道深色的印子,不知道是他的血,还是他杀死的那些人所留下的印记。


我的“家人”们将要死去的时候,身上也沾染了这样可怖的颜色吗?他们的眼中也带着这样灰暗阴沉的情感吗?


我将雪走指向那个男人的咽喉,只消轻轻一动手腕,雪白的刀刃就会染上刺目的鲜红。


他于是低头看着我,赤金色的眼眸没有半分波澜,宛如一潭死水。有那么一瞬间,我甚至怀疑他才是那个冰雪所化成的妖怪。


明明是笑容啊,真是太冷了。


“为什么?”我问他,心口早已冻结的伤口又隐隐约约抽痛起来——实际上我自己不知道这道伤口为什么会存在,也不知道它在哪里,只是每当我想起那些往事,它就会发痛,撕心裂肺的痛。


“为什么要这么做,为什么要杀掉他们?”


每当我想起巫女大人,想起那个叫做“家”的地方,就会有这样的感觉。人们好像叫它“冰雪消融”,可是我就是冰雪。于是我只能把心冻起来了,一旦接触到温暖,它迟钝的感触又会重新复苏 ,我的伤口就又疼了。


男人的九条尾巴动了动,随即勾起嘴角,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,看了一眼我手中的雪走,说:“那是我的刀。”


我将雪走贴在他的脖颈上,再一次问道:“为什么?”


细小的雪砂被狂风吹起,仿佛白色的沙尘,又仿佛细密的针划过脸颊。他缓缓闭上了眼睛,我就这样维持着手上的动作,一遍一遍地问他,为什么。


为什么?


为什么巫女大人会死去?


为什么要毁掉他们,毁掉我的家?


既然要夺走我的一切,为什么一开始又要赋予我生命?


我不明白啊,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。这个男人,这个魔鬼一般的男人,他也曾以与巫女大人一样的温柔目光注视着我,对我说:去追求你的幸福吧。


温暖……这个陌生的词汇,已经有很久很久,没有再触碰到了。风雪透骨的寒冷,烈火灼人的滚烫,破败的残垣断壁,焦黑的尸骸,这些才是属于我的、真正的记忆。


我踏入炽热的火焰中,曾经被称之为家的地方已经被燃烧殆尽。我想着,如果我也一起被烧掉,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呢?可是我一走近它,那些火焰就都熄灭了。


如果我没有离开过就好了。


大概过了一片雪花从云端跌落,被踏成污泥的那么久,我听见男人以调笑一般的语调说:“好,你杀了我吧。”


这可是你自己说的。


我微微抬起手臂,用尽全身上下的力气狠狠劈下。


“喀啦”。


男人挂在腰间的面具破开一道整齐的切口,插入松软的雪地。


他一瞬间睁大了眼睛,问我:“……你不恨我?”或许是错觉,我听见他的声音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着。


那是狐妖蛊惑人心的把戏而已,我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。我没有杀他,也仅仅是因为看到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,比看到一具不会动的尸体,更让我愉快罢了。


玉藻前盯着我,那潭死水似乎稍微泛起波澜,随即掩饰一般夸张地笑起来。我握紧了雪走的刀柄,转过身去不再看他。


“比起死亡,我觉得现在的你更为痛苦。”


即使我挥刀砍下他的头颅,让那罪人的鲜血泼洒在皑皑白雪之上,又有什么意义呢?我所失去的一切,已经永远不会再回来了。


我往前走着,听见后面积雪被踩踏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,玉藻前始终跟在我的身后,那股血腥味始终没有散去。北风呼啸中,他似乎低低地呢喃着什么,那声音太轻了,瞬间就被狂风暴雪所掩埋,消失无踪。


寒风告诉我,他说的是:孩子。


孩子、孩子……我可不是你的孩子啊,你难道忘记了吗?我的家人,早就已经被你杀死了。


2.


回过神来的时候,我已经走到了这里。


这种时候,我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?不,不如说我为什么要带他来这个地方。难道我还指望他有一星半点的悔意吗?


火灾留下的残骸已经被清除,村民们正忙着修建房屋,男人们抬着圆木来外往往,四面八方是锤子敲打的声音。这样的景象,以巫女大人的话来说,应该是“充满生机的”吧。


“每当这种时候,就觉得生命真是不可思议的了不起呢。”记忆中,巫女大人慈爱地看着那些人,露出了温暖的笑容,“明明好像已经被完全毁掉了,可是只要还有一点光明,就能够像春天的小草一样重新生长出来。”


“灾难可以夺走人们的财产,甚至是生命,却唯独无法带走希望。”


可是来年春天再长出的新芽,即便再如何美丽,再也不是原来的植株了。遮风挡雨的大树倒下了,柔软动人的花朵枯萎了,究竟还剩下些什么呢?


巫女大人,您为何没有告诉我,被夺走了所有希望的人应该怎么活下去啊。


“这是你的家吗?”


背后传来低哑的男声,我不用回头,也可以想象出他那时时刻刻都保持着诡异微笑的面孔,好像在嘲笑着我的愚蠢。我曾经把这个给予我生命的男人视为与巫女大人同样温暖的存在,视为我的“父亲”。我从前听哥哥姐姐们说过,人类不像我们,他们是由自己的父母生养的,父亲母亲是他们最亲近的人,也是无论如何也可以完全相信的人。


多么可笑,我最信任的“父亲”亲手毁掉了我的一切。


我回过头,目光正好撞上男人打算搭上我肩膀的手,以及没有来得及掩藏的,深不见底的悲哀。他很难过,我十分确信,这样的神情我在光滑的冰镜中见过无数次,自从我失去了“家”以后,这样的神情就长久地停留在我的脸上,再也没有离开过。


巫女大人去世那段日子,我曾经悄悄回到过神社,回到我出生的地方。雨下得很大,雨水冲刷着焦黑的地面、房柱,汇聚成泥泞的溪流。我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神社的门口,雨水流过我的身边,瞬间冻结成土色的冰碴。


我听见神社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呜咽声。泪水这样的东西,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过陌生,雪人是不会流泪的,泪水在脸颊上就凝结成了冰。可是当时我却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想要流泪的情感。


你看啊,这漫天大雨,像不像是有谁在哭。


“别哭了。”男人带着血渍的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我的脸颊,我才发觉两行温热的液体从眼眶中缓缓流下,原来冰雪也是会流泪的啊。


巫女大人和家人们如果知道了这件事,会高兴的吧,我终于有了自己的情感。


“那只是露水而已。”我偏过头去,躲开了他的手,加快脚步走在了前面。我不会告诉他刚才所站立的地方曾经有一间木屋。初雪那天,慈祥的老妇人煮好了一锅热气腾腾的排骨汤等着他们的孩子回家。


“去追求你的幸福吧。“


“找到重要的人,你就理解了。”


“你随时可以回来,这里已经是你的家了。”


骗子。


脸上温热的触感密集起来,一滴、两滴,视线被泪水所模糊,我不管不顾地往前走去。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妖怪竟然显得慌乱起来,手忙脚乱地追上来。


“对不起。”他轻轻说,“是我毁了一切。”


就好像在哄小孩子一样。


我突然明白了。我会想要去找他,是想要一个解释,比起“对不起”,我其实更想听到“事情不是那样的”。


我依然希望他是我的父亲,或者说,我依然希望能够拥有一个父亲——我假装自己并没有失去一切。


自欺欺人的不是他,是我啊。


3.


是夜。


“玉、玉藻前!”阴阳师惊恐地看向我身后的男人,双腿发颤,失声叫道,“你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,呵,是、是活得不耐烦了吗?”


人类总喜欢说妖怪善于撒谎骗人,其实自己扯谎的本事远甚于任何山野精怪。我又向那名阴阳师走近了一步,他几乎一下子跳起来,蹭蹭蹭连退了好几步,“你又是什么东西,爷爷我才、才不怕你这怪物!你有本事过来啊!”


虚伪。我皱起眉头,手不知不觉放在雪走的刀柄上,玉藻前却抢先按住了我的手,“不必和他计较。”


我迅速拍开他的手,冷笑道:“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?”随即拔出雪走,指向那名胆小如鼠的阴阳师。阴阳师顿时连滚带爬地要套了,我正打算去追,却感到脚下猛然一沉——


那是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,属于阴阳术的,五芒星阵法。


我无法回头,看不见身后的情况。


那个胆小懦弱的阴阳师顷刻之间好像换了一个人,镇定自若地从地上爬起来,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,阴恻恻地笑道:“我还以为您这样的大妖怪断然不会中这种小伎俩,本来之后还有连环计呢,倒是可惜了。”


玉藻前跟在我的身后,竟然也踏入了阵法。


“啧啧啧,运气不错,一箭双雕啊。”阴阳师笑得眯起眼睛,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剑,踏进了法阵,“玉藻前大人,您认为二位大妖的首级,能值几个钱,够不够保得小人一世荣华富贵……”


“贵”字说出口的一瞬间,阴阳师的脖颈间出现了一道极细的红线,他的脑袋于是就像熟透了的果子一般坠落下来,剩余的半截身子才后知后觉地倒下,喷出血液。


好快。


我根本没有看清那人的刀法,只觉得腰间一凉,就看见那名阴阳师的头颅坠落在地上,还带着没来得及散去的笑容。我回过头去,看见玉藻前依然站在我的身后,雪走被他紧紧握在手里,甚至没有沾上一丝血迹。


或许这才是雪走真正应有的实力。


那是他的刀。


如果当时与阴阳师战斗时,雪走还在玉藻前身上,对方还能够和他平分秋色吗?


我很少看见玉藻前如此愤怒的样子,他一言不发,唇角死死抿着。我突然想起,巫女大人与玉藻前的孩子,似乎是被阴阳师杀死的,这个不怕死的家伙无疑是触碰了玉藻前的禁忌。


与我无关,而是为了弥补亲生骨肉的遗憾。这样的解释,似乎比他依然把我当做家人要合理得多。


我不需要这种顺带一提的怜悯,于是踢开那具碍眼的尸体,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。


“雪童子。”他冷冷地叫住了我,“你的性命就那么不值钱吗?”


这是见面以后,他第一次叫出我的名字,而不是“你”这样的代称。


我回过头去,看着他的眼睛:“我是死是活,又与你何干?清醒些吧,我不是你的孩子。”


他眼眶发红,肩膀微微颤抖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空气像是冻结起来,呼吸间都带着冰冷刺人的冰渣。


“……那算我求你。”玉藻前望着我,那双金色的狐狸眼睛在月光下显得脆弱不堪,他缓缓低下头,声音柔软下来,“我已经不能再失去任何东西了。”


对着露出那样表情的狐妖,讥讽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。他是毁灭我的家的仇人,也是赐予我生命的父亲,他也是一个有感情的生命。


巫女大人死去的时候,那些无辜的人死去的时候,他或许也是……难过的?


那些人终究不会再回来了。


但我也一样,无法再承受失去的痛苦了。


4.


到达神社时,我看见白发的阴阳师坐在院子里喝茶,玉藻前远远向他挥了挥手——他或许早就知道我最后定然会回到这里的。


“这孩子就交给你照顾了。”玉藻前这样说着,放下手中的茶杯,把我往前轻轻推了推,“我或许还会回来看他。”


“我会照顾好他的。”白发阴阳师收起折扇,温柔地笑着,向我伸出了手,“安倍晴明,还请多多关照。”


“晴明,是葛叶的孩子。”玉藻前在我耳边轻声说道,“他和那些阴阳师不一样,你可以放心地把自己都托付给他。”


我没有回复那位名叫晴明的阴阳师,而是转身面对着玉藻前,“你不留下吗?”


他于是笑了,是真心的笑,就好像我刚刚被赋予生命,他站在巫女大人身边时柔和的笑意,而不是皮笑肉不笑的骇人鬼怪。我有理由相信这才是他原本应有的面貌。


是了,原来的玉藻前是多么温柔的一个妖怪啊。


离别之际,他蹲下身子,正对着我的眼睛,问我:“你恨我吗?”


我思考许久,说:“恨。”


又怎么可能不恨。家人的离去,心灵的创伤,那场惊天动地的大火,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,因你而生。


玉藻前长长叹了口气,把手放在我的头顶揉了揉,沾得我满头泥土灰尘,随即转身离去。


我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:“我恨你,父亲。”


玉藻前僵硬地停顿了一下,好像根本没有料到我会说这样的话,整个人卡住了似的一动不动,最终回道:“谢谢你。”


“我的孩子。”他说,“真的谢谢你。”


晴明默默牵起我的手,我抬头看向阴阳师狐狸一般摄人心魄的面容,他也低头看向我,柔声说道:“我们回家吧。”


果然是狐妖啊,我想着,看似绝情狠辣,实际上比谁都要心软。


我得到了解脱,重新拥有了家庭,可是你呢?玉藻前,我的父亲,你的归宿又在哪里?


5.


那之后我就没有再见到过玉藻前了。


说会回来看我,却再没有出现过,我竟然又被他摆了一道。


听说我出生的神社被一个不知姓名的大户人家资助,重新兴办起来。那儿来了一位新的巫女,由于有了之前的教训,被反反复复查了许多次才准入住神社,闹了好大的笑话。


玉藻前不在了,巫女大人也不在了,那神社依然香火旺盛。他们的故事在民间被编排成戏曲,广为流传,于是许许多多的信徒至此祈祷,希望今后能够找到对自己一往情深,不离不弃的伴侣。我听着实在是有趣,他们求狐仙保佑,狐仙又去求谁呢?


玉藻前这个名字像是从阴阳师的历史中被彻底抹去了似的,谁也不再提起他。晴明对外宣称玉藻前在大战中身受重伤,不久就死了。于是再也没有阴阳师日日夜夜做着能杀死玉藻前,名扬京都的美梦。


一切都恢复如常,被大火灼烧后的平原又长出了小草的新芽,生机勃勃,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。


但愿他这些年来过得还不算太糟,巫女大人在天上看见也会高兴的。
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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